“香氣傳達了三種狀態。”希伯來將昨天留下的，二十多名入選者集中在一起，“第一種是商品狀態，從香味可以了解一件產品是高雅，還是廉價，或者過時。第二種是商品的功能，清潔、調理又或是治療。還有一種就是自我認同，代表人物個性，自然或者前衛、穩健。”

尹曼麗接過話題，“請在座的各位，按照這三種狀態，從桌上的二十八種原料中，挑出三種。”她仍舊是昨天那副傲慢姿態，高高在上的眼神，來回犀利掃視著，在場的入選者。最終目光定定落在常安安身上，心中暗暗冷笑。

十分鐘內，眾人根據各自的喜好，反覆嗅著桌上的二十八種原料，最終選定了三支。

這一輪，會淘汰五人，所以先選好的人，可以先舉手。

常安安和夏晩幾乎是同時舉手。昨天回家後，尹曼麗得了父親的提示。知道夏晩的財閥千金身份，今天不但不會為難她，反而打定了主意要討好她。

換句話說，無論夏晩選什麽，她都會讓她通過。

“常安安，你說說看。”她不動聲色，盡管心中不屑，面上仍是一派公私分明的樣。光這一點，她就比關晴荷那個蠢蛋聰明的多。

將第一支試管取出，常安安做著充分的介紹。“檸檬是我心中高雅的氣息。”

她還沒說完，身後就傳來了悉悉索索得竊笑聲。檸檬被用於洗滌劑中，無論怎麽看，它的香氣都是跟清潔用品掛鉤的。

頂著‘廉價清潔劑’頭銜的檸檬，簡直是一道送分題。“你確定？”眾人面前，尹曼麗冷聲詢問。“這麽多香料，你選了最常見的？還是你接觸的洗潔精太多麻木了？”

她清楚常安安為了維持學業，給人洗了多少餐盤。輕飄飄一句話，就能杵到她的脊梁骨。

伴隨著眾人的哄笑聲，尹曼麗得意極了。

“我確定。冷壓果皮萃取得到的清新柑橘香氣，有著撲面而來的清新氣息。調香時，我會用檸檬搭配天澤香和白松香。配方雖然簡單，卻具有高階香水的美感。”她沈著又自信，說話是高昂著脖子，一雙眼睛裏，仿佛有億萬顆璀璨的星芒同時綻放。

聽完，夏晩收回擔憂的心緒，望著常安安的從容側臉，沈沈的，若有所思。

“那我想聽聽你第二種狀態的氣息。”尹曼麗冷臉並不表態，眼底卻流瀉出看不慣的厭惡。在學校時，她慣用的就是檸檬。如今在這麽重大的面試中，竟然還想靠廉價的檸檬博出位。

常安安舉起迷疊香的試管，“關於功效，我會選迷疊香。迷疊香拉丁學名為海中之露，氣息也是如此。它既可以和柑橘混合調成古龍水，又可以跟薄荷搭配，制成微風中夾帶著水汽的清涼手工皂。”

一直未曾開口的希伯來，從常安安的大膽搭配中，看到了顛覆與大膽。

這是作為調香師，最重要的品格。

沒有什麽是一成不變的。只有香氣被重新打散，才能碰撞出不同的驚喜。

他滿意於常安安的回答，卻並不急著說話。

尹曼麗心中冷嗤，她並不看好這種刺鼻的氣味。“所以，第三支是？”

“廣藿香。濃郁的中藥味曾是香水調配的禁忌。第一支大膽使用高劑量廣藿香的香水，被命名為禁忌。它的出現，不但沒有毀掉整體香氣，反而將廣藿香的‘辛香木頭’氣息發揮的淋漓盡致。”常安安的答案，和尹曼麗心中所想全然不同。

她不認為她回答的很好，冷眼略過她落在夏晩身上。“你的第三支，告訴她是什麽？”

“是茉莉。小茉莉甜美的果香微帶青澀，大茉莉則是擴散力十足的花香。我偏愛大茉莉，有獨特的熟果香和令人迷醉的花香，不同的濃度效果各異。可以是清淡的茶香，也可以是濃郁的東方調。”夏晩說著她的答案。

在希伯來聽來，卻暗自搖了搖頭。

中規中矩的回答，已表明她無法帶給凱越調香部新的活力。

“看到沒，這才是最佳答案。雖然原料沒有高低貴賤，可是香水的氣息和品牌，都是我們要考慮的。類似廣藿香、迷疊香和檸檬這種一看就沒有好感的廉價詞匯，我勸你還是想想再說。”

常安安搖了搖頭，並不認同尹曼麗的說法。但她無意跟她爭辯，畢竟今天評判的人是希伯來，她相信自己的想法，他聽得懂。

果然，十五個晉級的名單裏，有她。

午餐時間，夏晩跟常安安一起去了全家。

兩人靠窗坐著，各自面前放著一份便當。

夏晩從未在吃過這樣的午餐，端著芝士咖喱豬排飯，新奇的打量著。“你經常在這吃東西嗎？這個口味你喜歡嗎？安安？”

“你還真是千金大小姐，全家都沒來過啊？”常安安對上她好奇的眼神，夾了筷牛柳放到她碗裏。“吃吧，這兩款我都很愛吃，味道特好。”

她的回答讓夏晩似乎很開心，低頭細細吃著飯。狀似不經意詢問，“安安，你有喜歡的人嗎？”

“有啊。”想起鐘少爺，常安安心裏甜滋滋的。

他霸道又優雅，有時候粗蠻有時候冷漠，偶爾可愛。一想起他，她的眼角都漾起了笑意。

被喜歡的人喜歡著，真好。

“是什麽樣的人？”夏晩的心提到嗓子眼，手上依然保持著淑女的習慣，小口吃著飯粒。

她好怕，聽到她的描述。

又好想，確認她的心意。

“唔，他有點……腹黑吧。挺強勢的，不過也很體貼。”對於鐘祁洛這個矛盾體，常安安甚至找不到形容才來描述他。

聽得夏晩越發疑惑，跟她認識的那個人，完全不同。是不是代表……安安喜歡的是別人？“他叫什麽名字啊？”

“這個嘛，我暫時不能告訴你。”常安安快速的吃好飯，俏皮的沖她眨了眨眼。還不想暴露她和鐘祁洛的關系。

沒聽到名字，夏晩有點灰心，不過很快就淡然了。因為下午的測試更加嚴峻。

一點後。

僅剩的十五位入選者，再次回到偌大的辦公室。

此時，長桌上擺放著一百二十支試管。

“請為心中的那位，挑選一種香水，並說出感受。”希伯來摩挲著灰白的胡茬，期待著眾人的表現。

夏晩很快選好了，一如她選老公的堅持。拿著聞到的第一支試管，舉了手。“我選這款沐顏。前調的茉莉和雪松融合的很好，不會太辛辣。中調的天澤香也很突出，再加上野百合。仿佛置身叢林的感覺，尾調的檀香輕盈，安息香將這種寧靜無限拉長。很幹凈的體貼。”

她很快答完，得到了希伯來的點頭。

興奮的站在一邊，期待著常安安的回答。 她會和自己，選出一樣的香氣嗎？

“我選沈斂。前調辛烈，中調迷人。廣藿香帶來的氣息，神秘又厚重。起初會有些禁欲系，但隨著尾調清新艾草和松針的味道層層鋪開，與男性的荷爾蒙一起被體溫加熱，造就了性感的成熟男人。”這是她對鐘祁洛的理解。

她的形容跟描述，不知為什麽，莫名讓希伯來想到祁洛。收回心緒，在所有人挑選結束後，祝賀留到最後的十個實習生。“恭喜你們，通過了測試。從現在起，你們已經是凱越調香部的實習生了。”

尹曼麗今天克制著沒做任何小動作，在希伯來面前，她非常有分寸。“先生，把她們交給我吧，我來監督她們。”

常安安留下又怎樣，她有的是辦法整她。

她全程沒提鐘祁洛，似乎已經被甩了。就讓她尹曼麗，慢慢揭發，常安安曾倒追過總裁的醜事吧。

“好，明天早上八點，你們到調香部找小尹報道。”希伯來讚同的點了點頭，安排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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